君子是什么人——新差錯之《論語》注釋質(zhì)疑四
說明
新差錯,指現(xiàn)在才指出而非之前沒有的疑似差錯——或許并非差錯。
知識性差錯(1-2)
2016—2024學(xué)年七年級上冊《<論語>十二章》,50頁:
子曰:“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注釋
〔君子〕指有才德的人。
淺析
對君子的注釋存疑。
愚以為,“君子”指“有德”之人,而非如教材注釋般指“有才德”之人(無“才”字)。
一、辭書注釋“君子”(有德之人,或有才德之人)。
(一)現(xiàn)代漢語三工具書釋義,“君子”均指有德之人而非有才德之人。
1.【君子】古代指地位高的人,后來指人格高尚的人:正人君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xiàn)代漢語詞典》718頁)
2.【君子】②指品德高尚的人:謙謙君子|防君子,不防小人。(《現(xiàn)代漢語規(guī)范詞典》730頁)
3.【君子】②人格高尚的人。與“小人”相對:正人君子。(《新華詞典》542頁)
(二)古漢語一工具書釋義,“君子”指有德之人而非有才德之人。
【君子】②有道德的人!秶Z·魯語上》:“小人恐矣,君子則否。”屈原《九章·懷沙》:“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古代漢語詞典》798頁)
(三)綜合性一工具書釋義,義例不合:義指有德之人,兩例,一同義,另一異義(指有才德之人)。
【君子】①西周、春秋時對貴族的通稱。《書·無逸》:“君子所其無逸。”孔穎達(dá)疏引鄭玄曰:“君子,止謂在官長者。”《國語·魯語上》:“君子務(wù)治而小人務(wù)力。”君子指當(dāng)時的統(tǒng)治者,小人指當(dāng)時的被統(tǒng)治者。春秋末年后,“君子”與“小人”逐漸成為“有德者”與“無德者”的稱謂。如:正人君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抖Y記·曲禮上》:“博聞強(qiáng)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辭!2317頁)
(四)特例二。一為古漢語工具書《辭源》,另一為大型語文辭典《漢語大詞典》,均為義例不合:義均指有才德之人,例均指有德之人(無才)。如此釋義,不足為訓(xùn)。
1.【君子】②泛稱有才德的人。與德才卑下之小人相對!墩撜Z·子路》:“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又《里仁》:“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荀子·勸學(xué)》:“故君子結(jié)于一也。”(《辭源》683頁)
2.【君子】②泛指才德出眾的人。《易·乾》:“九三,君子終日乾乾。”漢班固《白虎通·號》:“或稱君子何?道德之稱也。君之為言群也;子者丈夫之通稱也。”宋王安石《君子齋記》:“故天下之有德,通謂之君子。”清方文《石橋懷與治》詩:“昔年居南村,卜鄰近君子。”洪深《少奶奶的扇子》第四幕:“我想世界上的人,也不能就分做兩群:說這群是好,那群是壞;這群君子,那群小人。”(《漢語大詞典》三卷245頁)
二、故訓(xùn)的注釋(均指有德之人而非有才德之人)。
1.○注“慍怒”至“不怒”!鹫x曰:云“凡人有所不知,君子不怒”者,其說有二:一云古之學(xué)者為己,已得先王之道,含章內(nèi)映,而他人不見不知,而我不怒也。一云君子易事,不求備于一人,故為教誨之道,若有人鈍根不能知解者,君子恕之而不慍怒也。(《論語注疏》3頁)
2.云“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者。此第三段,明學(xué)已成者也。人,謂凡人也。慍,怒也。君子,有德之稱也。此有二釋,一云:古之學(xué)者為己,已學(xué)得先王之道,含章內(nèi)映,而他人不見知,而我不怒也,此是君子之德也。有德已為所可貴,又不怒人之不知,故曰“亦”也。又一通云:君子易事,不求備于一人,故為教誨之道,若有人鈍根,不能知解者,君子恕之而不慍怒之也,為君子者亦然。(《皇侃<論語集解義疏>》4頁)
3.○慍,含怒意。君子,成德之名。尹氏曰:“學(xué)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慍之有?”程子曰:“雖樂于及人,不見是而無悶,乃所謂君子。”愚謂及人而樂者順而易,不知而不慍者逆而難,故惟成德者能之。然德之所以成,亦曰學(xué)之正、習(xí)之熟、說之深而不已焉耳!鸪套釉唬“樂由說而后得,非樂不足以語君子。”(《四書章句集注》50頁)
4.【注】慍,怒也。凡人有所不知,君子不怒。正義曰:“人不知”者,謂當(dāng)時君卿大夫不知己學(xué)有成舉用之也。“不慍”者,鄭注云:“慍,怨也。”《詩綿正義》引《說文》同。“君子”者,《白虎通·號篇》:“或稱君子者,道德之稱也。君之為言群也。子者,丈夫之通稱也。”《禮·哀公問》:“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禮·中庸記》:“子曰:‘正己而不求于人,同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又《論語》下篇:“子曰:‘莫我知也夫!不怨天,不尤人,下學(xué)而上達(dá)。知我者其天乎!’”正謂己之為學(xué),上達(dá)于天,為天所知,則非人所能知,故無所怨尤也。夫子一生進(jìn)德修業(yè)之大,咸括于此章。是故學(xué)而不厭,時習(xí)也,知也;誨人不倦,朋來也,仁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不知不慍也,惟圣者能之也。夫子生衰周之世,知天未欲平治天下,故惟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學(xué)者。記者因以其言,列諸篇首!鹱“慍怒”至“不怒”!鹫x曰《詩綿傳》:“慍,恚也。”恚、怒義同;省妒琛泛笠唤庠疲“君子易事,不求備于一人,故為教誨之道,若人有鈍根不能知解者,君子恕之而不慍怒之也。”此即《注》義。焦氏循《論語補(bǔ)疏》:“《注》言‘人有所不知’,既是人不自知,非不知己也。我所知而人不知,因而慍之,矜也。”《后漢儒林傳注》引《魏略》云:“樂詳字文載,黃初中,徵拜博士。時有博士十余人,學(xué)多褊,又不熟悉,惟詳五業(yè)并授。其或難質(zhì)不解,詳無慍色,以杖畫地,牽譬引類,至忘寢食。”此亦焦氏就《注》說證之。實(shí)則教學(xué)之法,語之而不知,雖舍之亦可,無容以不慍即稱君子。此《注》所云,不與經(jīng)旨應(yīng)也。(《論語正義》4頁)
上述故訓(xùn)出自《論語》注釋四專著,這些專著“代表了《論語》研究的四個階段,同時也代表了四種研究方法,是現(xiàn)代研究《論語》基本資料”(百度《論語》)。
故訓(xùn)或直言“君子,有德之稱也”,“或稱君子者,道德之稱也”;或演繹君子所為一之“人不知而不慍”(“一云古之學(xué)者為己,已得先王之道,含章內(nèi)映,而他人不見不知,而我不怒也。一云君子易事,不求備于一人,故為教誨之道,若有人鈍根不能知解者,君子恕之而不慍怒也”)。
國際君友會中文典藏認(rèn)為君子亦稱好學(xué)者,應(yīng)屬謬誤,君子之德性中有好學(xué)之品,然非好學(xué)者即可稱君子?傊邮强鬃有闹欣硐肴烁竦拇Q,重在德性,而此德性包含甚多,凡真善美者莫不具備,非紳士、知識分子、學(xué)者、好人、善人等所能相匹對。(王子居《論語原解》4頁)
君子,有德之人,而非有才德之人。
換言之,有德之人就是君子,不在于才之大小有無。
筆者于2024學(xué)年提出質(zhì)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