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大學里的“真空狀態(tài)”
過去的一年對我和我的同學們而言都十分特殊,由于疫情的緣故,我們這一屆十分榮幸地成為了在中國留學的“美國留學生”。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呢?大概就是:純網課教學,發(fā)言、舉手、交作業(yè)都只能在電腦上操作,熬夜熬得昏天黑地,還被身邊人吐槽說我們跟網校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稍微幸運的一點是:紐約大學在上海有一所分校,所以疫情期間我好歹還能在上海上一兩節(jié)線下課。
不過,比學習還難解決的,其實是獨立生活的問題。
相信大家都知道第一次離開父母去另一個城市生活的感覺吧?說實話,是挺爽的。
沒有“早點睡覺”,沒有“不準玩手機了”,沒有“快點收拾你的房間”……一切都由你一個人支配和掌控。
但這也意味著,我所面臨的是一個完全真空的狀態(tài)。
在上海,我不僅把自己從過去有父母管制中的環(huán)境中分離出來,也被迫和充滿學習氛圍的校園生活隔絕開來。
這就意味著,我很可能對我的生活失去掌控,而網課的學習方式也很可能使我的成績單變得特別難看。
但提前跟大家劇透一下:我并沒有搞砸,甚至完成得還挺不錯的,以至于在大一下學期的實習期間,還被同事問過這樣一個問題,她說:“每個人都是公平的24小時,而你也沒少睡,你是怎么規(guī)劃和安排這么多事情,還能做到成績?yōu)锳的?”
其實在剛進入大學的時候,我非常擔心自己跟不上其他同學的節(jié)奏。
因為我身邊圍繞的大多是各個頂尖國際學校的學生,他們有的在入學時就有提前修好的大學學分,有的在高中期間就已經寫過大學論文,還有的早早就經歷過全英文教學。
也就是說,他們所擁有的能力和資源,我?guī)缀跻粯佣紱]有,就這么兩手空空地進入了大學生活。
但有意思的一點是,
每當我發(fā)現自己處于一個很難適應的環(huán)境中時,我總是能奇跡般地找準狀態(tài),并將每件事以我自己的方式逐一規(guī)劃好,用充足的內驅力將自己不斷往前推進。
現在想來,這份能力,其實是在我的成長經歷中,在我爸媽的引導下,慢慢培養(yǎng)出來的。
02找到“玩”起來的動力
其實我爸媽的育兒手段也挺樸素的,就是觀察、引導和輔助。
如果要描述一下他們的育兒態(tài)度,那么大體上就是:隨意且信任。
我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每次只要表現出一點點對某件事的興趣,就會被我爸媽敏銳地捕捉到,并馬上下單一大堆材料丟在我身邊,讓我自己去延展對這件事的興趣。
例如,我剛在A4紙上畫點小畫兒,可能也就對繪畫這件事的興趣剛開始萌芽,隔段時間就能收到我爸媽買的高級素描紙,豪華水彩筆套裝,和一本《希利爾講藝術史》。
說實話,他們比淘寶京東的大數據分析厲害多了。
我成長過程中,他們做得尤其好的一點,是從來沒輔導過我的功課,真正做到了只“觀察”我在干什么。
小學三年級左右,有一次數學作業(yè)的壓軸題,我嘗試向我爸求助。他盯著那道題看了很久,還上手寫寫畫畫了一會兒,最后叫來了我媽。
我媽看了不到一分鐘,說,“太難了,你自己做吧,爸爸媽媽幫不了你”,然后拉著我爸離開了。
這件事讓我深刻意識到,今后的作業(yè),我都不太可能從我學哲學的爸和學藝術的媽那里得到解答了。
這讓我逐漸建立的能力是,會自主地去了解和學習“我想要什么”。不是我媽想我去學素描,不是我爸想我去沖擊奧數,而是“我”熱愛繪畫,“我”才是那個對自己的興趣與選擇負責的人。
而當一個小孩,意識到他的學習與探索都是以“我”這個主語發(fā)起時,她會擁有無限的內驅力和將學習這件事“玩”起來的動力。剛上高中時,我感覺到歷史開始變難,所以就花了一整個國慶假期制作了一張20多米的歷史長卷,把世界歷史和中國歷史用繪畫和小笑話的形式完整地梳理了一遍。
或許這張長卷并沒有讓我記住上面的所有細節(jié),但它很好地幫我保留了對歷史無限的興趣與學習動力。
這樣把學習當玩兒的傳統(tǒng)甚至延續(xù)到了大一。
大一的第一學期,我無意間選到了一門課程,叫“西方哲學與佛教哲學著作研究”。這節(jié)課的難度和它聽起來的難度的確一模一樣。
所以,我做了一些事兒來讓這節(jié)難到不行的課變得好玩且易懂。
我會給教授和哲學家畫肖像,用繪圖的方式來表達佛教哲學的核心觀點,或者在論文里用奧利奧和漢堡來解釋哲學概念。
我甚至還不惜折磨身邊人,用跟他們分享的方式,來檢驗我是否真的理解透徹了……
而這樣主動地去“玩”學科知識的行為,讓我不僅提升了課堂吸收效率,作業(yè)完成的質量,還幫我騰出不少時間做其他的事兒。
03找到自己的真實需求
但僅僅擁有內驅力還不夠,因為我知道自己在第一學期還是熬了無數次夜,用了非常消耗自己的方式才換得滿意的成績。這也太虧了。
所以,
除了明確“我想要什么”,用充足的動力和興趣驅使自己往前沖,我還得知道“我需要什么”。
當然,這件事之前是由我爸媽來引導我一起完成的。
我剛上初中時,是個比較晚熟的小孩兒,有點愛表現自己。所以,我成了那種所有同學都討厭的學生,也因此被孤立過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可能心思太簡單了,直到我爸媽問起我怎么心情不好,我才察覺到自己的狀態(tài)出了問題。
我在他們面前痛哭了一場,聊了一兩個小時。他們先是安慰了我很久,解釋身邊同學做法的錯誤在哪里。
等到我真正冷靜后,他們也開始幫我逐步分析為什么身邊人會孤立我,我的哪些表現可能是導致他們對我產生誤解的原因。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這樣的談話并不是偶然出現的,而是在我19年的人生里,幾乎每頓飯都會有的深度聊天。
這些幾個小時、幾個小時的溝通與陪伴,不僅維持了我和爸媽之間完全坦誠相待的關系,也幫我探清了自己各個階段的問題,心理健康的邊界,和身體健康的邊界。
我逐漸在不斷被父母察覺與分析的相處中,學會了如何自己分析,調整,并且做出改變。
比如大一第一個學期,我就為了適應學習的強度,無數次選擇熬夜完成論文,卻放棄了去關注自己心理和健康的邊界。
但我也開始逐漸意識到我到底需要什么,并制定了規(guī)則去遵守。比如我需要一個健康的作息,讓我不至于頻繁地陷入熬夜的惡性循環(huán)中。
因此我為自己制定的規(guī)則是——除非遇到期中、期末,其他時間都必須12點前睡,7點起。七點起床后,我會用半個小時健身,半個小時洗漱+聽博客,做早飯,并在九點左右出門自習。
我的效率變得出奇的高,有時一天就能完成幾天后才需要提交的論文。
04搭好成長主機 肆意成長
知道了“我想要什么”和“我需要什么”,其實就像給自己搭建好主機一樣。而一個搭建完成的電腦,此時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個指令,一項任務。
我個人最喜歡的一項任務是打理我的公眾號“果果妹的成長盒子”,這個公眾號是我在快上初一的時候開始做的。那個時候的我有獨自經營一個公眾號的能力嗎?“有”,但這完全歸咎于我爸媽對我隨意且信任的態(tài)度。
大家都玩過游戲吧?一般來說,我們玩游戲時如果去接任務,系統(tǒng)會在最開始的時候給你一些提示,讓你走這邊走那邊,雙擊跳躍,然后帶著你一步步把任務完成。
我爸媽也喜歡吸引我去做一些任務。比如:你要不要自己設計首飾來賣呀,你要不要辦畫展呀,你要不要寫書呀……但只要我接下這個任務,就沒啥提示了,我必須自己費力地去百度上查資料,制定計劃,然后慢慢地地打怪升級。
而他們的唯一任務,就是在旁邊當輔助,監(jiān)督我不能輕易放棄。
不過,我的能力也在他們這些“撒手不管”的任務里逐漸提升,以至于在大一,學業(yè)比較繁忙的情況下,我還主動接了兩份工作。一份是全日坐班的實習,還有一份是一個夏令營的策劃。
可能在最開始,我也有些擔憂,怕自己無法扛下這么重的壓力;但因為之前獨自扛下過太多任務,我對自己的能力也有了清晰的認知,知道了自己能做什么。
因此我唯一需要的,就是思考如何更好地去規(guī)劃時間,安排事務,和解決問題,并在撐不下來的時候提醒自己要減負放松。
所以,帶著這些對自我的清晰認識——“我想要什么”,“我需要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很幸運地平衡好了生活,并最終在網課學習的一年里做了這些事:
第一類:學習
我完成了6門線上課程,上海校區(qū)的兩門線下課程,課程內容包括哲學,政治學,人類學,法語,韓國流行音樂史,教育學等等。
我也基本讀完了每節(jié)課好幾百頁的課前閱讀,并寫完了接近30篇論文。
第二類:工作
我在大一下學年期間接了一份上海第一財經數據科技有限公司的實習,所以我大一有兩個月的時間都需要每周上四天的班,時間是早上十點到晚上七點。
我下班后會直接在工位上開始寫作業(yè),寫完作業(yè)再無縫銜接一節(jié)網課,所以常常是在網課結束后的晚上十一二點才能從公司回家,周末還得加個班。
另外,我和五個朋友一起策劃在暑假進行的、面向中小學生的夏令營,策劃了整整三個月,最終的效果還挺不錯的。
第三類:日常
我每天早上會花半個小時健身,聽博客,我也喜歡攝影+閱讀,偶爾和同學一起探索上海,偶爾的偶爾更新我的公眾號,買菜做飯,養(yǎng)螃蟹,以及談戀愛。
就像之前說的,過去的一年其實就像處于真空中一樣,摸不清方向,沒有環(huán)境,也沒有外界氛圍的影響。
但我時不時在腦海中就會浮現我最喜歡的書《局外人》里的一句話——我好像兩手空空、一無所有,但我對自己很有把握,對我所有的一切都有把握。
好像所有的困境都可以在這樣的句子中找到答案——我、我知道……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我需要什么”,我知道“我能做什么”,所以我對未知、對未來、對未發(fā)生的一切都有把握,勇氣也從腳底生出來。
作者 | 李璐多,紐約大學學生(大一間隔年)
來源 | “果果的成長盒子”